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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壓制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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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戰 壓制之刃

新學期即將開始,據言澈說,因為導師不允許他們出去實習,所以只好用這個學期將畢業設計需要的數據做出來,然後在暑假好好刷題——一些公司考慮到如今高校普遍不讓實習的作風,給出只要拿到實習offer,就可以在校招時直接終面的優惠措施。

一旦將畢業所需的實驗全部做完,就在研三上學期一邊分析數據,一邊寫論文。預計在明年過年之前交出初稿,之後會進行一系列的導師評審、組內預審、校外送審等考核。通過重重艱難險阻後,才能參加明年5月中旬的正式答辯。

安容與默默聽著,感嘆其對自己的未來真是規劃得井井有條,而被問起新學期的打算時,他卻只能打著馬虎眼回道:“希望能進前200名”。

聞言,言老師非常欣慰地點了點頭,鄭重地對他說道:“只要你想,我就一定讓你考進去。”

其實安容與對自己並沒有多大信心,他只是百分之百相信言澈的教學與考前總結。從以往的幾次經驗來看,言澈猜題的準確率竟然有50%以上。他能做的,也就是跟著言澈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爬。

而有了新的目標後,安容與甚至擠壓出了一個小時的睡眠時間,用於加班學習。父母看在眼裏,也不由得感嘆言澈恐怕才是他的再生父母。

就這麽與世無爭、勤懇沈穩地度過了半個學期,在期中考試裏勇奪192名的安容與,終於驚動了年級主任——他老人家幾乎將教過安容與的老師們采訪了個遍,就想知道他們是如何在一年半的時間內將一個萬年吊車尾培養成認真學習的乖寶寶。

原本日子無比美好,目標再一次達成、和言澈約會、每日學習循序漸進,周末還能玩幾把游戲練手。就在他自己都以為會這樣風平浪靜一直過到高考的時候,竟險些把人打進了醫院。

某個周四下午,體育課。打了一會兒球後,安容與突感內急,和老師打了個招呼後便去上廁所。好死不死,出來洗手時正巧碰到迎面走來的老冤家——與言澈相遇那天在小巷子裏4V1被反打的那個混混頭兒,呂逸晨。

呂逸晨比安容與高一個年級,此時正是備戰高考的關鍵時期。然而由於其坐穩了萬年倒數第一的寶座,所以老師們平時也不太管他,只要不惹事就行。

於是這呂逸晨就隨意逃自習課,出來散散步、打打球、吃吃飯,偶爾叫上幾個非主流小弟嚇唬嚇唬人,倒也算不上十惡不赦。

正巧今天他翹了自習課來廁所玩手機,碰上了一年前沒結算清楚的安容與,絲毫沒長記性的他,笑容極其猥瑣地開始嘗試著與差點把自己打趴下的小學弟交流了起來。

呂逸晨瞇著眼睛邊走邊說道:“聽說,你最近成績很好?”

安容與自顧自洗手,連頭都沒擡一下。

呂逸晨又說道:“老段還以為是那幾個老不死的教導有方,上個月給他們加了獎金,真他娘的搞笑,就憑那幾個廢物?”

老段是學生們對高二年級主任的昵稱。安容與依然沒有理他,開始烘手。

呂逸晨也不覺得尷尬,繼續說道:“我知道是誰幫你的。”說到這兒,他的笑容更加惡心,“你那個姘頭,挺厲害的嘛,連你這種廢物都能教出來。”

烘手機的噪音戛然而止,安容與回過頭來,死死瞪著他,終於開口說道:“你他媽剛才說什麽?”

見對方終於給了點想要的反應,呂逸晨笑得更開心了:“就你那個姘頭啊,上大計算機系那個,叫什麽言來著……言澈,對對對,言澈,嘖,長得那叫一個細皮嫩肉啊。”沒等對方打斷,他又道:“你知不知道,他爸媽早死了,但他竟然還有錢讀研。嘖嘖嘖,在上安這地方,一個月光飯錢怎麽著也得準備個1500吧,而且他還在外面住,一個月沒個兩三千,喝西北風呢?”

安容與耐著性子反問了一句:“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麽?”

呂逸晨倚在洗手池邊的墻上,別有用意地答道:“你爸媽給了他多少錢?能讓他日子過得這麽舒坦?還是說,他不止賣給你,還去找別人……”他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長,將左手卷成一個圈,然後用右手食指在裏面做著一個非常下流的動作。

安容與眼見就要爆發,想起之前答應過言澈不再打架,硬生生收下了拳頭,咬牙切齒地丟下一句:“放你媽的狗屁。”

呂逸晨見他這副樣子,笑得更加猥瑣,對這個話題帶來的效果非常滿意,於是變本加厲地說道:“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吧,你那姘頭的親爹,是自殺死的,我看啊,就是知道了他在外面賣屁|眼兒才……”

話沒說完,就被安容與一記重拳打飛了,一頭撞進了一間廁所。這一拳著實不輕,撞開廁所門後,呂逸晨似乎正暈頭轉向,靠在馬桶上,眼睛都還沒睜開,又被揪著領子一頓錘。

之前還在安容與臉上能看到憤怒,但他現在竟是一點表情都沒有,就像是一尊機器,一下一下打在呂逸晨臉上。而他以前沒少打架,知道打哪兒又疼又不至於傷筋動骨。就算是在這種失去理智的情況下,身體的本能依然讓他快、準、狠地打在那樣的位置。

挨了幾拳的呂逸晨,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處境,趁對方只專註自己臉的時候,一腳踢了上去。安容與應聲重重地撞在身後的隔間上,一個沒站穩,在滑進去的時候大頭迎上了卷紙蓋。

呂逸晨摸著腫脹的臉,大喊道:“安容與你他媽的瘋了吧?”站起來就想往外跑,沒走出兩步,又被剛爬起來的安容與一把甩回了地上。

此時他雙目無光,看著呂逸晨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看一坨人形的垃圾。不知道是不是看著對方的臉已經成了個包子,有些無從下手了,他轉而用腳踢了呂逸晨下身兩下,緊接著,就被沖進來的年級主任老段拉住了。

被帶到老段單人的辦公室後,兩人齊齊站好。安容與額頭和嘴角紅腫,右手指節全破了,正在往外滲血,還有胸前被踢的一腳隱隱作痛;而呂逸晨則是滿臉的青紫色,還掛著兩條新鮮的鼻血,此時連站都站不穩,捂著下半身幾乎就要掉眼淚。

老段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仔細地看了他二人一眼,便厲聲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安容與腦筋轉得飛快,他知道從剛才那個畫面和現在兩人的身體狀況來看,自己處於非常不利的境地,所以必須要找個說辭把鍋全推給呂逸晨。

而他現在最大的優勢就是所有老師都知道呂逸晨是個混世魔王,平時欺負同學,蠻橫霸道,只不過一直沒鬧出過大事,所以從沒人真正管過他。而自己這一年半的表現更是有目共睹,已經幾乎要被納入“好學生”的範疇。

此時的呂逸晨鼻青臉腫,加上剛才確實是自己無端挑釁,他便只能心虛地哀嚎著,時不時用眼睛瞥一眼老段。

很快,安容與便心生一計。他先擠出一個委屈的表情,然後捂著胸口佯裝痛苦地說到:“段老師,是這樣的。我以前成績差的時候經常和李同學一起玩,但後來我不是專心學習去了嗎,他卻還總來找我,我每次都拒絕了他,可沒想到剛才在廁所碰見他,他就瘋了一樣說我是個叛徒,還突然一腳給我踢廁所裏。那我沒辦法只能還手咯,我就打了幾拳,哪知道他這麽不經打……”

安容與這一段演技簡直可以拿小金人了,要不是眼淚擠不出來,真稱得上是聲淚俱下。老段將信將疑,又看向了呂逸晨,問道:“是這樣的嗎?”

呂逸晨自然不敢說自己剛才做了什麽,只能默默點頭吃啞巴虧,好在這個理由還不算太離經叛道。

老段嘆了口氣,說道:“太不像話了,在學校打架?呂逸晨,我看你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我管不了你,你自己去找朱老師吧。”

朱老師是高三的年級主任。呂逸晨被打發走後,老段又極其嚴肅地說道:“安容與,我知道你最近學習成績和態度都有很大的進步,所以我才願意相信你說的話。今天這明裏暗裏的原因我也不追究了,但是,別、再、有、下、次。”

安容與畢恭畢敬地承認了錯誤後,又答應他會寫一篇1000字的檢討。老段訓完人,便讓安容與去醫務室做檢查了。

沒想到,這兩個死對頭在醫務室又撞了個正著。校醫在快要結束給安容與的檢查時,包子頭呂逸晨灰溜溜地走了進來,鼻孔裏還塞著衛生紙止血。

確定胸前那一腳沒傷到骨頭後,在校醫的叮囑下,安容與穿起了衣服。雖然還只是個即將滿17歲的少年,但在運動積累下,還是能清楚看到漂亮的肌肉線條。呂逸晨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他先是忍不住倒退了一步,然後才像只老鼠一樣溜了進來。

安容與自顧自穿衣服,完全當這包子臉不存在。穿好衣服後,似乎是不想去上課,便坐在一旁,打算看校醫給呂逸晨做檢查。

而呂逸晨現在是不敢和他說話的,校醫也只當是他需要休息,所以也沒有趕他走。

在校醫的催促下,呂逸晨苦著個臉開始脫上衣,比起安容與胸前的一塊紅色腳印,他上身幾乎布滿了青紫色,稍微按壓一下都疼得直咧嘴。

就這麽在校醫皺眉與安容與冷笑中做完了檢查,所幸沒有傷到骨頭,不會影響備考學習,過幾天淤血就會散開。

回到教室後,也不知道同學們都從哪裏得來的消息,簡直要把安容與捧成為民除害的救世主,甚至有一些高三的學生也跑下來觀賞是哪位英雄好漢替他們出了這口惡氣。

到後來,過來看他的理由不再單純是“教訓了呂逸晨那個臭傻逼的大俠”,而是漸漸演變成“臥槽,高二有個好帥的學弟”。

不過安容與倒是無所謂人家是不是來看他,也不管身邊的人對著他如何狂吹亂捧,他現在心裏只有兩個問題——怎樣在晚上補課時和言澈解釋臉上的傷,以及呂逸晨說的言父的死因究竟是真是假。

先不論呂逸晨是怎麽知道這些事的,他所說的那些話除了言父的那件事和言澈本人的品行外,其他都沒說錯,不可能僅憑瞎猜就蒙個八九不離十。

而言澈的人品自己是絕對無條件信任的——他就是那美玉無瑕,不然根本用不著來做家教這種苦差事,直接找人包養豈不是輕松得多。

既然肯定呂逸晨的話也不是百分之百全對,那關於言父死因這件事的可信度又有多高?就算真是自殺,那也絕不可能是因為言澈的品行有問題。

眼下安容與的大腦簡直就是一團亂麻,這才發覺自己對言澈真的不夠了解。一直以為,言澈都是一副與世無爭、翩翩君子的形象,就算是說到他自己的一些悲慘經歷時也都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而他在喝醉酒那天,確實提到過母親的死因,但父親的死因卻是一筆帶過。

越想便越覺得言澈就像是一條蟲,不斷地吐絲縛繭,將自己與世隔絕,包裹得嚴嚴實實。但是偽裝越來越厚,恐怕在成蝶之前就會先將自己悶死。

想到這裏,安容與心疼不已,他難以想象自己失去至親,一人在這紅塵俗世裏打拼,還要遭人非議的樣子,於是便更想好好保護那個人。但自己現在還只是個少不經事的高中生,又有什麽能力和底氣說出這種大話呢。

心事重重地走了一路,直到回家也沒想好該怎麽開口。剛進門,安母倒像是見著新鮮玩意兒似的說道:“喲,這時隔一年多,你又重操舊業了?”

還沒等安容與回答,親爹也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走了過來,不過他說的話倒是稍微令人好受點:“誒?又和誰打架了?疼不疼?”

安容與搖搖頭,隨口解釋道:“那人嘴賤,自找的。”

親媽冷嘲熱諷地丟下一句:“哼,打贏了沒有?”

安容與聞言,露出一個驕傲的笑容,答道:“當然,他被我打得臉都腫了。”

說到這兒,親爹已經拿著醫藥箱過來了,掏出一瓶活血化瘀油就給他按起了摩。看見他右手包紮得像個粽子似的,又沒好氣地說道:“你啊,手弄成這樣,一會兒怎麽寫字?”

安容與忍不住皺了皺眉,塗完藥之後的晚飯就已經讓他感到頭疼了。因為指根纏的嚴嚴實實,四根手指都分不開,根本用不了筷子,只能用勺勉強扒拉著吃。

好不容易吃完飯後,親媽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碎碎念道最近幾天都只能做不需要用筷子就能吃的菜了。

不一會兒,7點整,言澈準時出現在了家門口,安容與破天荒地沒去給他開門。待言澈進房後,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語氣有些冰冷地說道:“你以前怎麽答應我的?”

委屈巴巴的少年嘴唇都快咬出血了,低著頭說道:“哥,對不起……可是是他……”

言澈眼裏閃過一絲寒意,接著又嘆了口氣,問道:“疼嗎?”

聽到他語氣柔了下來,安容與這才松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不疼了,哥,對不起……我以後……”

言澈苦笑了一下,說道:“好了,總不能讓你光挨揍不還手吧?”看著那被纏得嚴嚴實實的手,他眼裏流露出十分覆雜的感情,生氣、心疼,還有不忍,閉上眼睛平靜了一會兒,他又說道:“以後遇到這種事,給我打電話,不要瞞著我,也不許騙我。”

嘴角青紫的少年終於舒展了眉頭,傻笑著做出了承諾。正準備去拿教材,就被言澈掀起了短短的劉海,仔細看了看額頭上的淤青,又說道:“真的不疼?”

安容與又一次臉紅了,眼珠子亂轉,完全不知道該往哪兒看,支支吾吾地丟下一句“真的不疼”。

之後,在言澈的要求下,他拿來了活絡油,裝作親爹沒伺候過他似的,又美滋滋地被言澈揉了一遍。不過對方也沒讓他閑著,一邊幫他按摩,一邊監督他寫作業。

活絡油的味道有些刺鼻,但依舊能從按揉的動作裏聞到那若隱若現的淡香。春心蕩漾的大男孩只好不停掐自己的大腿,那股味道簡直就像海|洛|因一樣,令人不知不覺就沈浸其中。

額頭揉的差不多後,言澈又突然用力壓了一下他淤青的嘴角,他一吃痛,隨即發出一聲“嘶”,接著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還說不疼。”言澈有些生氣地說道。

“哥,真的不怎麽疼了,剛才那是……突然襲擊,嚇著了。”安容與此時臉紅的像個富士蘋果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整張臉都被打腫了。

因為害怕活絡油不小心進了嘴,言澈只倒出來一點點的量,小心翼翼地避開嘴角,從靠外的地方揉起。

而此時此刻的安容與哪裏還有心情寫作業,感受著言澈略微冰涼的手指從皮膚上傳來的觸感與溫度,只能勉強忍住想要一口吻上那纖長手指的沖動,下身更是一陣接一陣的興奮難耐。每當氣血上湧時,他都只能逼自己認真審題,以此壓下那份隨時都要破體而出的悸動。

由於握筆不便,這晚的作業寫得也是歪歪扭扭,不過好歹趕在言澈下班前寫完,至少不會影響第二天交作業。

送言澈出小區的路上,安容與試探性地問道:“哥,你認不認識我們學校一個叫呂逸晨的高三學生啊?”

言澈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答道:“不認識,不過我老板的兒子確實在你們學校讀高三,而且成績非常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言澈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補充道:“比你高一時還爛,聽說每次都是全年級最後一名,老板沒少接他班主任的電話。”

安容與心裏明白了個七八分,為了驗證心中最後一個猜疑,他又問道:“你老板是不是姓呂?”

言澈點點頭,答道:“是啊,”隨後又感覺到這其中有什麽牽連,反問道:“你該不會是把我老板的兒子打了吧?”

放下心中的大石頭,安容與抿著嘴點了點頭,說:“他先挑事兒的,我只是正當防衛罷了。對了,他就是咱倆第一次見面時在小巷子裏圍毆我的那個殺馬特。”

言澈本來對前半句話還保持半信半疑的態度,但聽到第二句話後,大概就認為他倆這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了,也不想再追究下去。走到小區大門時,又像往常一樣道了別,便朝著宿舍走去。

至於呂逸晨所說的關於言父的事,安容與並不打算直接去詢問言澈,如果對方想說的話,在那日醉酒時便會告訴他,如此想來一定是令言澈難以開口,或者一輩子都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眼下也只好裝作從來沒有聽說過,如果有一日言澈需要傾訴對象,便於那時再洗耳恭聽。

而自從那天把呂逸晨打了個老實後,他就再也沒來煩過安容與,準確來說,是沒有再煩過任何人。聽說他那晚回家後還被親爹臭罵了一頓,現在在整個高三都已經淪為了喪家之犬,人見人嫌。據說連人都變老實了,不逃課、不打架、不惹事,以及——照舊不學習。

安容與落得清凈,待淤血散盡、繃帶卸下時,又活蹦亂跳地去打球、學習了。就這麽風平浪靜地過到了期末,雖然沒有再立下豪言壯語要進前多少名,但在言澈的教導下,他依然不斷挑戰著自己的極限,最後拿到了171名。

作者有話要說:

感恩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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